靡室勞矣靡有朝矣該作何解?(網友來稿)

          發布時間:2016-12-9 編輯:互聯網 手機版

          海南省海南中學 李紀鏡

          人教社高級中學教科書(試驗修訂本必修)第三冊《語文》選入了《詩經衛風氓》,編者對其中“三歲為婦,靡室勞矣” 、“夙興夜寐,靡有朝矣”兩句是如此解釋的: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多年來做你的妻子,家里的勞苦活兒沒有不干的。靡,無、沒有。室勞,家里的勞苦活兒。”

          “夙興夜寐,靡有朝矣:早起晚睡,沒有一天不是這樣。夙興,早起。夜寐,晚睡。朝,一朝(一日)。”

          我們認為,教材編者對“靡室勞矣”、“靡有朝矣”兩句中有關字詞的解釋與對全句的翻譯是自相矛盾的。如果按照編者的意見,將“靡”解釋為“無、沒有”,將“室勞”解釋為“家里的勞苦活兒”,那么,順理成章,“靡室勞矣”就應翻譯為“沒有(無)家務活兒”即“沒有從事家務勞動”。而事實上,編者給出的譯文是“家里的勞苦活兒沒有不干的”,這恰與由字詞訓釋得出的結論相反,是說家務勞動干得很多。同理,既將“朝”解釋為“一朝、一日”,“靡有朝矣”就應理解為“沒有一天(是這樣)呢”,而教材編者卻將其譯為“沒有一天不是這樣”,意思也是恰恰與之相悖。

          查閱有關資料,我們發現,對“靡室勞矣”、“靡有朝矣”兩句的翻譯與教材相似的例子不在少數:于非主編的《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將這兩句分別注、譯為“不以家務事為勞苦”、“非一日,不止一天,不可計算”(上冊第5頁,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1版),朱東潤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分別解為“言不以操持家務為勞苦”、“言不止一日。日日如此”(上編第一冊,第12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7月第1版),徐中玉、金啟華主編的《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一)》也分別譯作“不以操持家務為勞苦”、“沒有一日不如此”(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2月第1版,第12頁)。稍作比較,我們不難看出,此處所引三家的注譯文字極為相近,有些甚至完全相同。稽之古籍,我們還可發現,這些注譯文字與宋朝朱熹的解說十分接近。朱熹對“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的解釋是:“言我三歲為婦,盡心竭力,不以室家之務為勞。早起夜臥,無有朝旦之暇。”(《詩集傳》第38頁,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1980年2月新1版)顯而易見,今之三家的譯文是脫胎于朱熹的解說。

          朱熹是古人解說《詩經》中頗有影響的一人,他的解說我們當然不能輕易否定。但是否朱說就全然沒有問題呢?周大璞先生在談到古籍閱讀中“讀注和作注”的問題時就特別指出:“注文和正文相吻合,這是舊注的大多數情況。但也有不吻合的時候。……我們讀注時都要把正文和注文對照起來看,細心體察,然后判斷哪方面有訛誤。” 要“分析正文句子結構,以定訛誤,決疑難”。(周大璞主編《訓詁學初稿》,第246頁,武漢大學出版社1987年7月第1版)朱熹解釋《詩經》,未必就句句都符合原文實際,這一點,相信讀者不難認可,本此,我們對不妥的解釋就有必要作出自己的分析。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得出正確的結論,從而準確地理解原文。

          那么,以上所引例句的翻譯問題出在哪里呢?是對詞語的訓釋不妥,還是對句子結構的理解有誤?兩句中“室”“勞”“有”“朝”等詞語并不晦澀,不會引起歧義。對“靡”的解釋也不難找到定論--《爾雅》:“靡,罔,無也。”徐朝華先生注云:“靡,無,沒有。”(徐朝華《爾雅今注》第84頁,南開大學出版社1987年7月第1版)段玉裁《〈說文解字〉注》:“靡,與亡字、無字皆雙聲,故謂無曰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影印本,第583頁)楊伯峻《孟子詞典》:“靡,無,沒有。”(《孟子譯注》第478頁,中華書局1960年1月第1版)看來,教材對字詞的解釋是沒有問題的。

          從句子的結構上看,“靡室勞矣”、“靡有朝矣”兩句并不復雜。“靡室勞矣”中“靡”是動詞,作謂語;“勞”是賓語。“靡有朝矣”中“靡”是副詞,作狀語,修飾謂語“有”。像“靡”的這種“兼類”現象當不致引起我們對句子意思的誤解。黃伯榮、廖序東先生就指出:“‘沒有(沒)’在動詞、形容詞前是副詞,作狀語,否定行為、性狀的曾經發生;在名詞前是動詞,作謂語,否定事物的存在或否定對事物的領有。”(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現代漢語》增訂本下冊,第25-26頁,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4月第1版)如前所述,此兩例句中“靡”正可對釋為“沒有”。把黃、廖二先生的這種解說用之于對“靡室勞矣”、“靡有朝矣”的理解,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從譯文的遣詞來看,“家里的勞苦活兒沒有不干的”顯系“不以操持家務為勞苦”的另一表述,它們在內容上沒有本質的不同。而“不以操持家務為勞苦”這樣的表述,明顯是將“靡室勞矣”之“勞”作為意動用法理解而得出的結論。但從語法上講,“勞”若是意動用法,則它在句中應居于謂語的位置且帶有賓語,而本句之中,謂語是“靡”,“勞”是謂語“靡”所關涉的對象,是賓語。“勞”既非謂語,當然便無從帶賓語,自然也就不能以意動用法來論,而只能作一般的意義來理解。這樣看來,譯文中“以……為苦”之類的解釋就明顯是出之無據了,以之為基礎而成的譯文之有不妥也就不言而喻。至于“靡有朝矣”,解為“沒有一天(是這樣)”既簡潔,又明了。像例中所引解為“沒有一天不是這樣”,雖不令人費解,但不免有些牽強。“靡有朝矣”是一個單重否定句,而教材卻將其譯為雙重否定句,使其意思走向了反面,這種翻譯于字無據,完全是憑空而為,怎能讓人信服?

          王力先生主編的《古代漢語》將“靡室勞矣”解釋為:“沒有家務勞動,意思是丈夫還愛自己,不使自己從事家務勞動。”(修訂本第二冊,第479頁,中華書局1981年3月第2版)這種解說既忠實于原文,有對原文的直譯,又將這一句作為全詩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放在全詩這個整體之中來觀照,一語中的,十分精當。聯系《氓》之前后文看,“夙興夜寐,靡有朝矣”可謂是棄婦對自己“三歲為婦,靡室勞矣”的一個具體陳述。這是一名曾經對未來滿懷憧憬的棄婦在遭受冷遇與虐待的打擊之后對往昔幸福生活的痛苦追憶!“早起晚睡,沒有一天是這樣”不正是一種輕松自如、沒有多少家務勞動的狀態嗎?這既是寫自己新婚不久的幸福生活,也是寫男子“遂”心之初對自己的“良好”態度,而“遂”心之后,男子漸漸發生變化,“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正是“我”從前曾經擁有過幸福生活之一有力反證。這種寫法,使“氓”“遂”心之前后對“我”態度的巨大變化,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產生了震撼人心的力量。就全篇而言,“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又是與前文所述“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暗相照應的,因那時“我”尚年輕貌美,“丈夫還愛自己,不使自己從事家務勞動”。而“言既遂矣,至于暴矣”等是與第四章“桑之落矣,其黃而隕”相照應的。這種賦比相間、前后照應的結構在古代詩文中屢見不鮮。按照這種理解,將“靡室勞矣”、“靡有朝矣”翻譯為“沒有家務勞動”、“沒有一天(是這樣)”既合乎詩句的語言實際,又合乎人情事理,更凸現了詩歌結體謀篇的匠心所在,當不謬矣。

          (原載《語文學習》2004年第1期)

          作者郵箱: jijing8@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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