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陽縣實驗小學:許勇軍
題記:打開記憶的大門,搜尋逝去的光陰,發現成長的精髓;于是,將它匯集于此,以期對人對己有所啟示……
一、 父親的竹鞭
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一條蛟龍,從鄂西的大山深處出來之后,順著蜿蜒的山勢,一路撒野。所到之處,生靈遭殃,百姓受害。這一消息傳入宮廷之后,皇帝立即下令:阻止蛟龍對百姓的傷害,并設法處決它。圣旨一下,迅速傳到與鄂西接壤的歧耀山一帶,當地官差立即組織武功高強的人士,在磨刀溪與長江匯合處,準備與蛟龍進行一場決戰。他們精心組織,嚴密布控,等待著作惡多端的蛟龍的到來……
終于,在一個月黑風急的夜晚,一陣暴雨之后,那蛟龍出現在了磨刀溪的坳口場,鉆進了人們早已布置的巨網之中。此時的坳口場一片殺氣,早已等候在此的將士們,不顧個人安危,齊心協力將蛟龍斬于網中,并砍下蛟龍的角,然后差人帶上龍的“角”趕赴京城,稟報皇上。皇上聽后喜不自勝,為了表彰坳口場一戰的英雄。于是,令巴蜀將領在磨刀溪與長江匯合處的坳口場設立衙門--“龍角”府。由此,“龍去龍回頭,龍去龍來游”的民間傳說誕生了。其目的是為了紀念當年那場驚心動魄的除龍之戰。
平凡的我就出生在那個地方。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些傳奇故事。從能記事時起,我只知道弟兄姊妹5個當中,我排在第4位;只知道父親在當時的人民公社工作,每月有幾十元的工資;只知道母親挺會做菜的,因此家里經常接待來自公社的干部;只知道我們的家庭條件在我們那個村里是絕對頂呱呱的,心中難免有一種自豪感;因此時不時欺負同村的那些家境比較貧寒的孩子,也因此挨過母親不少的批評。在無憂無慮之中,漸漸地,我長大了。終于有一天,我被母親送到了離家有5里路左右的村校去了……
那是怎樣的一所村校呢?--土磚砌成,上蓋灰色瓦的教室共6間。在學校的東頭,安排了一樓一底的“一”字擺開的兩間教室,與之緊鄰的是兩位教師的寢室,緊接著是并排的兩間教室,然后是學校的禮堂,禮堂過后又是并排的兩間教室,最后是學校的廚房和老師的寢室。而學校的操場則在西頭,面積并不是很寬,只是夠我們體育課時自由活動罷了。操場兩端的中央,立著用松木做的籃架和籃板,那銹跡斑斑的籃框也獨自默默地守在那里。每當體育課到來時,我們全班大部分同學便圍著一個連氣兒也不足的籃球搶個不停,你追我逐,跌倒了爬起來,拍掉身上的泥土,又開始新的爭奪;其間有歡聲笑語,也有磕磕碰碰,甚至是矛盾和沖突;然而她卻珍藏在我的記憶中……
我的啟蒙老師是一位個兒不高的年輕女教師。她姓李,叫李宣華。別看她個兒不高,可人長得不錯:一頭短發,眼睛特別大,嘴巴比較大,牙齒潔白整齊,嘴角邊有一顆黑紅色的痣。這在我們那里的人看來,這是不可多得的吉祥“痣”,要不那開國領袖毛澤東也在嘴邊長顆痣呢?母親給我報名后,特別叮囑道:“李老師,我這娃兒就拜托你了。要是他不聽話,你給我打!俗話說得好,黃荊條子出好人。你千萬給我放在心上哈!我走了,今后有什么事,麻煩你給我們說一聲!”
就這樣,我的學習生活開始了。平凡的日子一天天地從我的身邊溜走,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抓緊時間努力學習,沒有把自己的學習當回事。終于遭到了父親的嚴厲懲罰。
那是二年級時的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樂巔巔地去上學。可那天下午上學時,我的母親跟著我到了學校,去時還帶著一包家里最好吃的咸菜。我沒有想那么多,以為是老師想吃我家的咸菜,讓媽媽給送去。也不去想李老師會對母親說些什么……
放學后,夕陽返照著山村,一切都顯得那么明麗。我背著書包,一蹦一跳地唱著跑調的歌往家里走。剛走到壩子的邊沿,看到了從公社回來的父親。他陰沉著臉,叫我放下書包,拿出語文書到他的身邊去。我沒有細想,以為他會與往常一樣,檢查我的朗讀、背誦罷了--小菜一疊。心里這樣想著,可還是有些捉摸不透的。拿出語文書,走到他的身邊,眼看著惡言厲色的父親,我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把你這學期學的課文讀一遍,讓我聽聽看!”父親的話語里帶著命令的口氣。
我拿著書,站在堂屋門前的杏樹下,不知如何是好。父親見我沒有反應,又重復了剛才的內容,語氣更是不容商量。我呢,仍然是呆呆地站著……
“你讀不讀?我再問你一句”
我像木偶一樣站在樹下,就是不開口。
“老吆,給我拿塊篾條來!”聽得出來,父親非常生氣。
按理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會改變先前的態度,認真地讀給父親聽。可當我翻開第一課--《東方紅》時,嘴好像上了封口膠一樣--張不開。而弟弟呢,好像得到圣旨一樣,走進堂屋,從古式涼椅上取下一塊厚厚的竹鞭,走到父親的身邊……臉上洋溢著勝利者的喜悅。
“快讀給我聽!”
……
僵持了足足20分鐘后,只聽“噼啪”的一聲,父親終于忍不住了,那竹鞭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一下、兩下、三下……”我在心里默默地數著,從我記事以來,第一次挨父親的打;而且,他是那樣用力,讓我感覺那樣的疼痛。
一陣暴風雨般的亂打之后,遍體鱗傷的我,拗不過父親那竹鞭。于是抽噎著,讀起了“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為人民謀幸福……”讀完所有學過的課文之后,父親把我叫到他的身旁,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勇兒,你看嘛,何必強(jiàng)呢?你知道今天為什么要這樣做嗎?”我擺擺頭,示意不知道。
“聽你的老師反應,你學習太不象話了。書不讀,作業亂做,上課不聽講,算術的乘法口訣都背不到;還有,在班上欺負同學……”
聽了父親的教誨,我知道母親去學校的原因了。也暗下決心,改正自己在學習方面的不足。
從那以后,父親再也沒有為我的學習操過心了。就這樣,我完成了小學五年的學習生活(當時是五年制),以語、數兩科148分的成績,升入到龍角小學初中部,開始了自己的中學生活。
二、 老師的教誨
有了小學時候父親的那次教育,我的中學生活變得格外自覺。由于學校座落在坳口場場鎮上,離家有十多里山路。因此,我不得不離開家里,離開母親的身邊,開始獨立的中學生活。
怎樣來過日子呢?我們這些來自全公社各村的同學,家庭條件好的便從家里凈弄大米,再從大人那里拿足夠的零花錢。在學校吃飯時,便去買附近居民賣的炒菜或熱湯,美美地享受著在我們看來,算是高一等的生活。而我們這些家庭條件不好的呢?則只能從家里背著少量的大米,再弄些紅薯或洋芋,帶著用玻璃瓶裝著的豬油炒的咸菜,到學校吃上一周。每頓吃飯時,我們從伙食團端來用盅子或缽兒蒸的飯,用筷子敲起那紅薯或洋芋,再將咸菜填進里邊,用飯的余熱將咸菜弄熱點,以保證吃后不壞腸胃。至于夏天到來,家里帶的咸菜到周末實在不能吃之后,我們便用炒鹽巴或醬油與飯攪和后吃。那時的我們是多么希望吃飯時有新鮮的蔬菜送入我們的口中;多么希望飯后能喝口漂浮著油珠的熱熱的湯。可哪能呢!就這樣,三年的中學生活轉瞬即將結束。就在畢業的那一學期(1984年上半年),緊張的學習生活,加上青春年少身體漸長,需要的營養量比較大。所以,我們是吃了上頓,盼著下頓,整天有那種饑餓難耐的感覺。
終于有一天晚上,下晚自習后,我找到同寢室的同學--馬勇和向太全,對他倆說:“你們餓不?我們去煮飯吃喲!”
“煮啥呢?我們也沒有什么好吃的!”馬勇答道。
“我那里有點紅苕粉皮子,是我媽今天托人給我帶來的,還有點面條耶!”向太全說道,話語中還帶著一絲驕傲的語氣。
“那好哇!我這有大頭菜絲絲,是用臘豬肉炒的,還有半瓶呢!……走,我們到伙食團樓上的隔壁處去煮怎么樣?”我提議道。
于是,我們幾個悄悄摸進寢室,從擱置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取出那些東西。然后悄無聲息地摸進伙食團樓上的一間空著的木板房里,既緊張又興奮地開始了我們的夜餐工作:弄柴、洗鍋、打水、淘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就在我們鍋里的水即將沸騰時,突然傳來我們班主任陳老師的聲音:“張志民--張志民!你看看你樓上怎么搞的在冒煙?”(張志民系當時學校伙食團炊事員)聽到班主任的聲音,我們幾個傻眼了,不知該怎么做。不過兩分鐘,老師已經來到我們的身旁,他用手電筒一照:看著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們;看著鍋里沸騰的水;看著鍋邊擱置的那些即將下鍋的面條、粉皮;……他的心里可能明白了。于是,叫我們幾個收拾東西,跟著他走……
走進他家,只見師娘在燈下補著鞋子,戴著一副眼鏡,顯得是那般投入。進屋后,陳老師讓我們坐到一塊,他和師娘耳語幾句后,師娘起身進了廚房。陳老師呢,則來到我們身旁,問這問那,噓寒問暖。我們那緊張的心也慢慢平靜。大約15分鐘,師娘從廚房里端出一盆熱氣騰騰的面條,放到了桌子上。我們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陳老師好像看出了我們的心思,說道:“來,我知道你們餓得慌,這是師娘剛煮的面條,快吃吧!然后去睡覺。明天還有更緊張的學習任務等著你們呢!”聽罷老師的話,我端起碗開始行動了,滿腔感激的話語都化作了無聲的行動,吃著那香噴噴的南瓜絲面條,想著那一句句真切的話語,我仿佛陶醉在濃濃的師生情里……
吃完飯,老師送走了馬勇、向太全,叫我留在他的寢室。我在猜度:是不是今晚我這個當班長的違反了紀律,要受到他的懲罰:是不是我們即將畢業,老師要問問班上同學偷吃伙食團老師扣碗的事;是不是老師想了解最近班上同學寫“面愛信”(當時學生中有同學寫“戀愛信”,我們不懂,只聽說叫“面愛信”)的事;唉!管他的,反正今晚已經被老師叫到這里來了,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正在忐忑不安時,陳老師回到了房間,他把我叫到身旁,拿出我前不久考的一張語文卷子,指著試題后邊的作文對我說:“勇軍,你看看你的試卷,前邊50分的基礎知識你得了48分,掌握得不錯;但作文方面很成問題,希望你抓緊這最后的兩個多月的時間,每天堅持寫點東西,到時候才會有好的結果。你能做到嗎?”話語是那般親切,那般和藹。聽著老師那發自肺腑的聲音,看著老師頭上那絲絲的頭發,我全身熱血沸騰,暗暗下定決心:按照老師的要求,從今以后,每天寫點東西。聽完老師的一席話,我使勁地點點頭,然后深深地鞠躬后,向寢室走去,在反復地琢磨中度過了令人難以入睡的一晚。
第二天,也就是1984年3月31日(星期六)的下午放學后(那時每周上五天半的課),春雨蒙蒙,細雨入絲。在如煙如霧的春雨中,我背著背兜,撐著雨傘,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當我走到龍角漁場那長長的堤壩的時候,心里又一次想起了老師昨晚的那些話語。于是,我默默地盤算著:該怎樣來提高自己的作文水平呢?心中在反復地叨念,步子在緩慢地移動,忘卻了身邊的一切,只是專注地思考作文的問題,就這樣直走到漁場出頭,我終于拿定了主意:每天下午利用晚飯后的時間堅持寫作!
想好了主意,就好比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看到了曙光,就好像沙漠中孤獨的旅行者覓到了指南針。于是,滿懷輕松愉快的心情回到家,在樂巔巔中度過了周末。
1984年4月1日,我開始了自己的習作訓練計劃。
那天下午,來到學校,我將第二天的飯端到伙食團后,帶上老師送給我的講義夾,夾著一個普通的作業本。然后到教學樓附近的一個相對安靜,又能遮風擋雨且視野開闊的一塊巨大的巖石下,望著操場上活蹦亂跳,開心無比的同學們;望著面前那歡快流淌的磨刀溪;望著那春陽返照河面泛著的閃閃金光。我終于拿起筆,寫下了我讀書以來自覺完成的第一篇作文,開始了辛勤的筆耕……
在隨后一個多月的日子里,只要在學校,不管哪種情況,我都是在晚飯后帶上那個講義夾和那本本子,到老地方去寫生活、寫感想、寫人生、歌未來。于是寫景狀物、寫人記事、談看法、悟人生……成為我習作的內容。常言道:“功夫不負有心人”,長期的堅持終于見到了成效。
那是5月中旬的一次模擬考試時,試卷的作文是根據閱讀材料--《燈下》寫一篇贊美母親的文章。讀完材料,我的心頭被一種強大的力量占據著。于是,在文章的開頭,我寫下了這樣的句子:“常常聽到人們贊美山城那迷人的夜景,贊美一顆顆璀璨的明燈;我卻要贊美燈下替我日夜操勞的母親!”……
考場上,我思緒飛揚,下筆洋洋灑灑。很快,我便交卷了。在靜默中,我期待著一個令人驚喜的結果。果然,老師在改卷時,被我的那篇文章所打動,給了一個較高的分數;還在班上念了那篇文章。由此得到的力量可想而知。我也因此更加發憤,為后來能夠考入師范學校,最終成為一名普通教師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如今想來,要是沒有那晚那頓南瓜絲面條,沒有老師那催人奮進的談話,沒有自己的堅持不懈,我能有今天的生活嗎?由此,我要真誠地感謝我的陳老師!!!
三、 初為人師
1987年8月30日--一個驕陽似火的日子,它卻深藏在我的記憶中,因為那一天,翻開了我人生嶄新的一頁。還清楚地記得:那天一大早,我們滿懷喜悅之情,早早地到了龍角場鎮,等待著開往耀靈的班車。然而車到泥溪鄉場鎮后,我的父母、老表和我,便頭頂烈日,肩扛生活必需品,懷揣美好的夢想,腳踏蜿蜒的鄉村公路,向桐林鄉進發,開始了自己的教師生活……
對于一個不滿20歲又腳踏生地、眼望生人的我來說,不能不說度日的艱難。
初為人師時,我本被分配到一所偏僻的村校任教。好在那時的鄉黨委書記是父親的老熟人,跟他一說,效果不錯,被臨時安排在鄉中學教語文。對于這樣的變化,我算是感激不盡。于是便用努力工作來回報那位書記的安排。一切都嚴格要求自己:工作中兢兢業業,一絲不茍;課余時與學生做游戲,儼然一個大哥哥的形象與他們在一起生活著。那時沒有電燈,晚上依然組織學生上自習。于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教室里便出現了隨風搖曳的煤油燈或燭光,那裊裊的黑煙四處飄散,整個教室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集煤油味、學生汗味于一體的氣味;而且時不時會傳來幾個調皮男孩弄翻煤油燈后嘈雜的埋怨聲、幸災樂禍聲;于是再后來,終于有人發明了燈罩--那是用作業本紙裹成筒后用米飯沾上的。點上燈后有風吹來,便罩在上邊成為燈罩。而我這個比學生們大不了多少的老師呢,則手拿電筒穿梭于課桌之間,給學生授業、解惑。
那時的我很是寂寞,沒有什么娛樂活動,沒有什么知心朋友,尤其是到了周末,眼望著別的老師騎著自行車,洋洋得意地回家的情景,我的孤獨之感更是直沖腦門。望著漸漸下沉的夕陽,想著又一個孤獨夜的來臨,不覺想起了“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詩句,不覺想起了“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那種場景。終于有一天,我向同事借來自行車,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在學校的小天井里,叫來幾個學生,讓他們來幫助我學騎車。
起步是艱難的。在一個不足20平方米的小壩子里,我的學生們分左、右穩住我的自行車;而我呢,則心中牢記騎車人的吩咐:雙眼平視前方,雙臂撐直,手緊緊握住龍頭。無奈,領悟與掌握之間需要一個過程,盡管我很是小心,但還是在壩子西邊的那棵釉子樹下準備轉彎時重重地摔了一跤。面對自己的學生,我怎能流淚呢,從地上爬起來,揉揉發紫的膝蓋,拍拍褲腿的塵埃,仰天長長地舒一口氣;然后叫學生們再次給我穩住自行車,繼續著先前的內容。終于,在午休即將結束的時候,我能夠獨自騎車轉圈了,我成功了!
接下來,便是湊足錢想買一輛屬于自己的自行車了。就在那個周末,學校放假后,我從桐林出發,冒雨徒步向離家50華里的龍角老家走去……
就在那次的冒雨獨行之后。父母見我那副模樣,心疼之后便是主動提出拿錢給我買了一輛嶄新的上海產“永久”牌自行車。有了這輛自行車,我是越發的勤奮工作。終于在學年結束時,我被桐林鄉黨委、政府評為“優秀教師”。
工作中的踏實、認真,也換來了學校領導的信任。在桐林鄉辦中學教學一年之后,我被調到桐林小學做大對輔導員,兼任四年級的班主任及語文教學工作。直至1991年3月,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被選派到縣教師進修學校參加首屆“自然教師崗位培訓”。為期半年的培訓,讓我收益非淺。
半年的培訓很快就結束了。返回學校后,我被安排教語文,雖然與培訓內容不相吻合,但出于對學校領導的尊重,出于對學校工作的支持,我沒有怨言,繼續著原來的語文教學工作。平凡的日子從我們的身邊悄然過去,一晃就到了1992年的4月,有一天,學校的校長找到我,對我說:“勇軍,本月底有一次縣級自然學科賽課,按照龍角教辦的意思,要你代表龍角片區(參加培訓的片區只有兩人)參加這次競賽,給你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你愿不愿去?”聽后,我內心頗不平靜:激動與膽怯并存,興奮與憂慮同在。要知道,從1987年參加工作以來,雖然自己兢兢業業地工作,積累了些經驗,但從來沒有參加過賽課,不具備半點經驗,要是沒有搞好,豈不是辜負了龍角教辦及學校領導的希望嗎。考慮一個上午后,在當天下午,我走進了校長的辦公室,鄭重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按照參賽要求,我選擇了小學自然第二冊第十六課--《青蛙和蟾蜍》。沒有任何人能夠給我指導,沒有任何輔助教學設備,也沒有上過一堂自然課。對于一切都是盲區的我來說,其中的艱辛自不必說。于是,我開始查閱資料,設計教案,并精心備課。然后在自己所教的班級進行試講。試講之后,又根據情況進行調整。反復試講之后,敲定了教案,并爛熟于心。為了讓學生能直觀地認識“蟾蜍”,小時候看到“蟾蜍”就東躲西藏的我,居然在赴云陽縣城參加賽課的當天清早,在自家的紅苕地里找到了一只蟾蜍,并伸手捉住了它,然后放在一只塑料口袋里,帶著它向縣城的方向走去。
還記得那是1992年4月24日,我和校長乘坐客車到縣城后,忘記路途的疲勞,直奔縣教研室,通過抓鬮的方式確定了自己參賽的順序。然后住進一家條件極差的旅館里,為參賽做最后的準備。等待的日子是難熬的,但肩負重要使命的我,除了熟記教案、關照我的那只蟾蜍之外,沒有別的事會引起我的注意。
到了第二天,我終于走進了云師附小二年級(2)班的教室,面對從沒有見過面的學生,面對教室后邊聽課的評委,我開始了自己從教以來的第一次賽課。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我的導語內容:“非常高興能夠和大家一起度過這愉快的四十分鐘。這節課,我將和大家一起來認識一類對農業大有好處,我們應該保護的兩種動物--《青蛙和蟾蜍》”……
當我講到“蟾蜍”部分時,我從講桌下拿出早已放置在那里的活生生的“蟾蜍”時,學生們驚訝了,聽課的評委們驚訝了。他們都感受到一個鄉村教師那樸實而執著的心。就這樣,第一次參加縣級賽課,我以講解清楚,教態自然,板書設計新穎而取得第四名(第一、二名為城區學校的老師、第三名為水磨小學的老師),獲得三等獎。對于這樣的成績,我非常滿意。因為自己畢竟是初出茅廬的人嘛。
四、 走向成功
常言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對于一向做事踏實認真的我來說,從來不懼怕難。正是這種干勁,促使我一步步走向成功。取得專科文憑后,我調到了龍角中學,一學期后,又從龍角中學調到了如今工作的地方--實驗小學。特別是到了實驗小學之后,我的加倍努力,換來了比較豐厚的回報:先是在1997年的11月7日(黃河小浪底工程截流的日子),成為我校首屆“少兒消防警校”的輔導員,帶領學生參加了各種各樣的消防宣傳活動,并與學生一道參加了為期一周的“軍訓”。返校后按照軍隊的管理模式管理著學生,讓學生的各方面都有巨大的進步,在畢業考試時,在年級五個班中,名列第三(接手時名列第五,且與第四相差甚遠)。
有了自己的奮力拼搏,自然會受到同事的尊重,也會受到領導的信任。1999年下期,參加學校組織的賽課后,因成績較好,被派到重慶參加了“全國素質教育與創新意識講習會”。之后又送課下鄉到民德小學。再后來便參加了縣首屆“語文骨干教師”培訓。
那是2003年的上半年,來自全縣各學校的骨干教師們,聚集在千年古鎮五峰山下的云師校園,聆聽著來自縣內外的專家、學者的報告、講座,其間,擔任我們班主任的楊老師還安排我們利用晚自習的時間,讓我們提出學習中遇到的問題,并針對問題展開討論。就這樣,我認識了一位來自詠梧小學的廖清瓊老師,她向我們講述了自己堅持寫作,走向成功的經歷,向我們展示了一位面對逆境毫不退縮的女強人形象,仿佛一股甘甜的泉水流進了我的心田,我的內心被強烈地刺激著,那涌動的血液促使我以她為榜樣。返校后,我一方面努力工作,一方面積極反思自己的教育教學工作,并把反思的內容記錄在自己的“寫作錄”里。然后把自己認為比較成功的內容投寄到報刊雜志。也就是這樣平凡而普通的教育教學工作,也就是這樣默默無聞地堅持,換來的是金色的果實。
那是2003年9月26日的下午,我拖著稍顯疲憊的身子向家里走去。在經過我家底樓時,學校收發室的老師,將一個大大的牛皮紙信封交給我,說是我的信。我接過信封,左右翻看,只見“《三峽教育》編輯部”幾個大字映入我的眼簾。此時,我的內心涌動著一股難以言狀的激情,心猛烈地跳動著。要知道,這是我奮斗多年,追隨多年的夢,在今天終于變成了現實。我按耐住狂熱的心,當著一些同事的面,顫顫巍巍而又小心翼翼地沿著封口處撕開。迅即從里邊抽出那本雜志。與同事一道,在目錄里尋找著我的名字。瞬間,在“育人經緯”欄目里,看到了我的文章。原來是那年上期,縣級“骨干教師”培訓結束后,回到學校,針對差生的教育問題,我寫的《震撼心靈的“顫抖”》一文,刊登在了《三峽教育》。此時的我,哪里還能找到疲憊的影子。立即,我三步并作兩步向自家頂樓爬去,好讓家人分享我的快樂。
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至沒有祝賀的話語;但我的內心卻泛起了巨大的波瀾。我暗下決心,一定要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從今以后,我常常利用工作之余,把自己在教育教學工作中的成敗得失,寫在紙上,記在心里。并不斷把相對優秀的文章投寄到報刊、雜志。由此,收獲接連不斷:在那年《三峽教育》的第九期上,刊登了我的一篇《感受“偉大”》;同年的《教育信息報》的“文藝副刊”(重慶市教委主辦,2003年11月24日)欄目里,根據同樣題材修改成的《感受“偉大”》發表其間;2004年第4期的《三峽教育》又刊登了我的一篇《我教‘一件運動衫’》;接著,在2005年第1期的《三峽教育》上,我的一篇《為“勇氣”喝彩》,刊載在“教師園地”欄目里。與此同時,自己所教的學生也有大的進步。不是嗎,周丹卿的《讀‘孝子漢文帝’后》一文發表于江蘇省一級期刊--《小學生語文學習》(2003.20),接踵而至的是周雪蓮的《讓我們吃點“苦”吧》,發表于重慶市教委主辦的《學語文》雜志(2004年10期);然后是張姝的《我們的日記》發表于江蘇省一級期刊--《新語文學習》上(2005年1-2合刊)。除此以外,還有指導學生獲國家、省市級作文競賽等級獎若干……
面對曾經的輝煌,我躊躇滿志;回顧我的2005屆畢業班,我是留戀十分;然而,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當一切都成為歷史,當新的教育對象又走進我生活的時候,我不得不面對他們,開始我新的生活,不知前途能怎樣?只愿自身心態平。
如今,兩年又過去了,搜尋記憶的倉庫,沒有發現值得回味的內容,只是無端地生出對往日的留戀。我知道,這可能是人類的共性吧:因為眼下的不如意,必將對過去美好光陰的追尋,以求心里的安慰!
尾聲:完成這點內容,我前后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放眼自己的成長歷程,我的確為之奮斗過,為之感動過,也為之驕傲過;曾經的豪言壯語,曾經的雄心壯志,曾經的人生藍圖,都在這短暫而漫長的20多年里閃現過。然而,已近不惑之年的我,還能說什么呢。與此,只能說說罷了,只是如美麗的彩虹,在人生的舞臺上曇花一現。但,正如文前所述,總結出來,于人于己仍然是有所收獲的……
2007年7月27日
作者郵箱: xyj90308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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